我有段时间工作很忙,行程很赶,压力很大,绷得整个人铮铮作响。
白天上班时,我习惯性地将原始情绪经过PS美化处理后再输出示人,下班回到家,我终于可以解放天性做自己了。
当时的我,像座下水管道阻塞的城市,一场小雨就能水漫金山。配偶一句话说得不得我心,或是父母电话里唠叨几句,我就会来一场无中生有、以小见大的焦炙,常以情绪的平方回复家人。我以为的批评,实际上是发怒;我以为的沟通,实际上是挑衅。对待父母我还稍微克制,跟我配偶说话时,语调阴阳怪气,怒点屡创新低。
再一次加班加到很晚,回到家整个人都累软了,配偶给我递杯茶,我依旧怨声载道地诉说着自己在工作中的愤怒与委屈。我妈给我打电话,一听说我加班到那么晚才回家,又心疼又着急地劝我,钱没必要赚太多身体最重要之类的,不知哪句话把我彻底引爆,我语气差得像个肇事司机,顶了几句嘴不耐烦地挂断电话。
我配偶平时很包容我,那天他也忍不住了,严肃地说我,你把好脸色和高情商招待外人,把没耐心和差脾气虐待家人。
他醍醐灌顶的一番话让我觉得自己真没出息,配偶体谅包容我,爸妈宠爱心疼我,是因为我在他们心中是软肋啊,可现在我却变成攻击他们的刀剑。
人好像从婴儿时期就是这样,对陌生人规矩老实不敢造次,对照顾自己的人就哭闹折腾又打又抓,可能对熟悉的人更有安全感,但是长大后的我们已经不再是婴儿,别拿着没有安全感的蹩脚理由来伤害在乎自己的人。
从那天起,我开始高度重视在家里的情绪问题。
我一直觉得,坏情绪止于智者,这点对女人来说尤为重要。
你看生活中,倒霉的女人抱怨爱人在她遭遇磨难时无情地离她而去;你再看访谈里,顺遂的女人感谢家人在她艰难险恶时给予鼓励支持。为什么前者惨遭离弃,后者却被爱包围,原因当然是多重的,但当事人对家人的情绪表达方式是重要分水岭。
世界花样滑冰冠军“冰上蝴蝶”陈露的某段采访片段让我感触很深,她说有段时期,伤痛的折磨,与教练的矛盾,让她深陷低谷,那年大年三十晚上她赶回家,在大雪中等了两个小时都没打着车,后来好不容易坐上一辆,上车就忍不住地哭,登机后眼泪还在不停地流。
然而在飞机快降落的一瞬间,她立刻不哭了,她说:“我要以一个笑脸迎接家人。”
经历人在囧途的一程,以及人在囧境的一年,或许她见到家人心感喜悦,或许她不舍得让父母感染到压力,她选择把最好的情绪,留给最亲最爱的人。
坏情绪人人都会有,也需要发泄,可是这个烂皮球踢给谁都不好。
踢给陌生路人,你会有个素质低下、修养不佳的口碑评价;踢给朋友同事,你会有个难以相处、处处碰壁的人际关系;踢给配偶亲人,你会有个纷争不断、乌云笼罩的家庭氛围;只能踢给自己了,你这个生着闷气、咄咄逼己的打开方式,早晚把自己折腾出一种家不和万事不兴的体质。
我发现像我这样的独生女+急性子+要强狂,简直就是最受坏情绪青睐的寄主。这些年,我在与坏情绪斗智斗勇中,总结出以下两句话:
其实自己辛苦赚钱,不就是想让全家生活更好吗?
我要想方设法地对坏情绪节能减排,我要把最好的情绪留给最爱的人。(梁爽)